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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闲逛下前篇（第2页）

然后，几个大爷大娘就把之前给他的黄豆玉米籽啥的拎回家了，边走边叹气抱怨，“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年轻人睁着眼说瞎话，还赊刀人这不纯纯拿我们老年人开涮吗，这年头虽说困难可也不至于连把刀都买不起要靠赊的吧，这小子不实诚有交易上去还不做，非说不会磨剪子...”大爷大娘就这样忿忿不平骂骂咧咧的离去，徒留赊刀人在原地叹了口气。

“哎，这样下去，这得几时才能把这些刀片赊出去啊”，赊刀人一边用粗糙布满细纹的手指一片片划过寒光凛凛的刀身，一边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吐出，整个心都凉了。

接下来，年轻人们互相看了一眼，见没热闹看了也渐渐散去了，原地瞬间就留下赊刀人孤零零地和西北风对唱，“赊刀~，快来赊我的刀嘞，单刀朴刀腰刀脾刀，赊的赊借的借，赊刀人他又来了，赊了我的刀啊用了我的刀，升官财只今朝，小孩健康老人长寿~”，

这是赊刀人路过某处县城听买药糖的唱的，觉得不错就改了个词儿用来推销，只可惜效果不太好，他都快急疯了，论世间谁人凄凉，唯此刻天际雪融刀凉。

然而，事情还是有一些转机的，譬如更夫小梁就很好奇，他小时候就不安分特别喜欢到处凑热闹，一听这儿有热闹看，他赶紧二话不说从被窝里钻出来披着外套就来了，

到这儿的时候，人基本都散场了，本来他也打算走的，但是想了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样空着手回去不就白出来了吗，这既浪费了时间还白白挨了冻，这很不划算，出于节俭主义的设想和认识，他决定上去跟赊刀人唠唠嗑。

“嗨兄弟，干嘛的呀”

赊刀人抬头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披着外套就站在自己面前，里面也只穿着一件单衣，瞬间有种英雄见英雄两眼泪蒙蒙的感觉，“啊，我赊刀的”，出于刚才的一系列打击，他有点语气不足自信心缺失，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去学学磨剪子戗菜刀说不定比赊刀来的挣钱，

毕竟赊刀人也得生存嘛，没钱可咋生存，而且门规说赊刀又不让收钱，但是买刀又得花钱，此消彼长下这日子怎么活啊，所以他决定多学几门技术好养活自己，以后要是赊刀人干不了了还有其他营生在不会饿死。

“赊刀？”小梁很疑惑，抓了抓头有些不理解，他开始试图计算，‘买刀花钱，卖刀收钱，赊刀没钱进，所以最后结果：饿死’，“哎呀，兄弟你这个买卖不能做啊，做好做坏都得饿死啊，它不挣钱啊”

“我知道，euoo3d（′o｀*）））唉”赊刀人无奈叹了口气，苦涩和酸辛不言而喻，整个人像与风雪融落为一体，愈沧凉寒冷了，

小梁也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太伤人了，连忙安慰“兄弟没事儿啊，问题不大，你啊找几个大商铺赞助把他们的商标印在你的刀上进行宣传，或者找哪个不出名的铸造师帮着他宣传他的作品，这钱不就来了吗”

要不说人小梁脑子活分，小时候没白调皮捣蛋，虽然不爱读书但人脑子不错有点小聪明，不然也不能想出挖尸体顶冒，表纪实性文学赚外快这样平常人想不到的好主意，赊刀人一听有道理啊，“刀上不能往出卖，但没说不能在上面印东西啊，再说了刀上印制作者名字不是行业常规操作吗，欸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个好主意呢？”

赊刀人一边嘀咕，一边欣喜若狂，像是单身了二十多年的狗子突然见到了绝世美女般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随手准备跃跃欲试，（ps：单身了二十多年的狗子不是在内涵小梁，大家不要乱想）但是，赊刀人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这边还在做生意呢，不能开小差。

“兄弟，来看看哥这刀，顶光锃亮滋溜溜水滑，瞧瞧这刀面再看看这刀锋，上等货啊这要放外面那得把人头挤破都买不到，也就是你兄弟我神通广大，一下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了手，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把，保证不亏啊，又能切菜又能自保，安全感拉满啊”

赊刀人满是热情的对着小梁推销，谁让人刚才给自己出了个好主意呢，这会儿自然是要热切一点了，边说还边拿手比划，最后更是情不自禁的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自己的刀片质量真的好，自己对此非常有信心，绝对经得起时间检验，绝无任何假冒伪劣产品。

但是小梁就没那么热切了，这些年他什么样的商贩没见过，小时候更是亲眼目睹了各种奸商宰人的名场面，耳濡目睹下根本不吃这一套，甚至觉得还想笑，施施然点评道“哥们儿，功底还差点儿，做生意这玩意儿你不能太热情，你得冷着一张脸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等到别人好奇过来看的时候，你直接一句话叫住了他或者干脆边看他边不动声色的叹气摇头，这样生意才好嘛，你这么热情一点儿用没有，竟光卖力气了，生意这玩意儿不是力气活儿，得耍心眼啊才挣得多”

赊刀人也不置可否，扯下把刀就展示给小梁看，“你看这刀尖儿宽背厚刃儿飞薄，杀人不见血光毫，紫微微蓝洼洼霞光万道瑞彩千条，这可是不世出的好刀啊”好嘛说书的也让他学去了，不得不说这个赊刀人挺好学，就是本职工作做的不太好。

“拉倒吧”小梁直接吐槽，“你家不世出的好刀拿出来给人切菜啊，兄弟你也别蒙我我也算是半个道儿的，你们这点东西我心里门儿清，也别说兄弟不照顾你生意，你说你这刀我拿回去能干嘛，家里切菜有专用的刀，

且不说咱是良家百姓断是干不了杀人那勾当的，就是你这种小刀别没等人冲上来捅进去，就被人一拳大脑门上弄死了，你这也太短了吧，别人稍微长点的你这都得撂，不行我不要”

赊刀人一看小梁这么说，也是咂摸了一下嘴，“这行怎么这么难干啊”，说着从背后的棉袄上扯下一刀片，浑身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瞧着有一米左右，拿出来的时候，赊刀人还叹了口气，“得嘞，也就看在你是我兄弟还帮了我的份儿上，我破一次例，这把镇刀就赊给你了”

小梁接过来打开一看，长真滴长，瞧着像唐刀的架子就是缺个刀柄，小梁瞧了瞧赊刀人，赊刀人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还疑惑的回视“怎么了？”

“你们这行就光给人刀片不给人刀柄的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样，给人刀片赊刀，再给人刀柄就是授人以柄教唆造杀业，是很坏道行的”

“得，你被跟我扯神神鬼鬼那套，没刀柄我tm怎么用”

“那就跟我没关系了”赊刀人一脸的无辜，反正他的使命就到这儿了，

“那你们就光给刀片，不给刀柄是吧，这特么捅人不仅拔不出来还能疼一生，简直过分”

小梁叹了口气，看了看刀身最后还是用布条又包好了，勉强地收下了，没办法刀身太漂亮了，雪白冷冽一字齐，双锋落雪四方尽，非是喋血梅花朔，但可教君侠客雄。

然后小梁拿了刀片就准备回家了，但是赊刀人拦住了他，“兄弟别急，我还得装...确定一下收刀日期”，可算到了赊刀人最喜欢装...确定日期的的环节了。

“你什么时候愿意回来拿就什么时候拿呗，整这么麻烦干什么”小梁有些抱怨

“那不行，行业作风不能丢，你听好，等会儿让我算算”，赊刀人开始掐手瞎算挑选时间，算了一会儿后，突然抬头深深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小梁，然后什么也没说接着往下算

小梁也没在意，就当他是装神弄鬼而已，而这边赊刀人一边算一边咂嘴，“啧，这以后都没有什么好日子啊”最后沉思了一会儿，“这样吧，你这个摊儿从你这儿干到第三代末尾的时候我来收刀吧，也算是不枉我们兄弟一场送你个折扣”

小梁一听，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自己现在才二十多身体也健硕，少说也能活到五十多吧，而这打更人也没什么危险，起码他干的这几年连个遭瘟的野猫都没瞧见，那三代后起码六七十年得有吧，所以也欣然答应。

他走后，赊刀人叹了口气，“时也命也运也，以后的日子难办喽”，边说边裹上棉袄系紧消失在了风雪中，风雪还在刮舔着贫瘠的大地，而乡亲们则一个个窝在冰冷的被窝里等待着温暖的春日来临，夜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