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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第2页）

“我知道你怪我耳根子软。”他叹了口气，平淡的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伤感，“小时候我贪玩，恒远为了救我断了一条腿”

“至今走起路来还一跛一跛的嘛。”6妈妈一手垫在下面支起脑袋，“你这开场白我听了至少八百回了。”赵彩芹多半是知道这桩陈年旧事，才能利用6爸爸的愧疚心理得寸进尺。

“知道你心里感激他，不是不让你帮他家，帮也要有个方法，有个限度。”

6爸爸的弟弟是个好的，可他媳妇实在不像话。

“恒远不会让他媳妇胡来的。”

“那可不一定。”6妈妈冷笑道，“赵彩芹惯会装模作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忽然想起年初二那天他们去拜年，老太太当时穿得挺好的躺在床上，被褥看起来也干净整洁，可她进去与老太太说话时，屋子里飘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你咋没跟我说过这事”

“过年事多，我又不能桩桩件件都记住。”而且他们是固定每月会去看望一次的，过年之后好像那屋里没再出现这种情况。

6爸爸沉着脸想了想“改天我们去瞧老太太，别事先知会她。”

“好，听你的。”

南阳县一中。

太阳坠在天边，挥舞着烈焰巨剑撕开了大地的皮。教室里热得像蒸笼，只有两台立式小风扇费力地吹着。

6万春不禁有些想念家里了。村庄中绿树浓阴，随便找个风口一坐就能散尽一身暑气，不像县里，到处都是房子和来来往往的人，等闲找不到一块清净地。

学生们一边做卷子一边擦汗，有的愁眉紧锁，有的自暴自弃，有的奋笔疾书，有的已经垂下脑袋光明正大睡觉开小差了。

6万春端端正正地写完所有题，检查到最后一分钟，等林老师下来收才交卷。

林老师略略扫了一眼，手里整理着其他卷子，说“你等会儿有空的时候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老师。”

6万春先去寝室把行李提出来，又到教室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有的学生考完就把课本撕了或扔了，他是不舍得的，可以带回去给乐乐看。而且上次6夕濛也叮嘱他把学习资料保存好，似乎还有用的样子。

“万春，你待会儿直接回家么”牧正豪把书卷在手里当扇子用，热得满脸通红。

“还要去林老师办公室一趟。”

牧正豪怔了怔，说“肯定是想给你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名额吧。”

6万春实诚道“不知道。”

“没关系，你去吧，我等你。”

“等我”6万春一脸迷茫。

“说好了我跟你回家避暑的，你这脑子是只能记住课文吗”牧正豪哭笑不得。

6万春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爸妈都同意了”

“同意，反正我在家也是混吃等死，他们巴不得我出门找点事情干，体验农村生活就很好。”

6万春笑着摇了摇头。

牧正豪家境好，没什么生计上的压力，所以他无忧无虑。

林老师还要监考一场考试，6万春在她办公室门前等了一刻钟，她大步走来，有些抱歉地笑笑。

“快进来吧，天太热了，小心中暑。”

6万春见她一左一右两个满当当的袋子，手上还捧着一叠资料，都不好拿钥匙开门，便伸手帮她拿了一些。

林老师看他的目光越慈祥。

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推荐表，林老师说“你的成绩一直是比较优秀的，虽然咱们县一中的名额不多，但校领导还是为你争取了一下。你家是乡下的，农业户口，属于招生中的贫下中农，也很符合要求。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把这个表填一下，学校会交到革委会去。”

6万春看了看表，略微思索，竟然拒绝了，这出乎林老师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