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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父亲(第1页)

夜色浓郁,寒风撩人。

6安然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腰背挺的笔直,双目平时前方祖宗牌位,深如夜色,像是被笔墨染过,又黑的纯粹。

转头,眉眼淡然:“父亲。”

来人站在6安然身后,身形高大,影子笼下来,将6安然整个罩在里面。

祠堂的两扇黑漆大门就这么开着,大风将他两边宽袖吹的鼓起,背着光只依稀露出个轮廓,不过长身而立,全身的气质内敛又沉静,还隐带着骨子里掩藏的威严。

“你祖母说,今日你冒犯她了。”脚步一动,来到6安然旁边,露出空洞洞的门。

原来天色已暗,雪也停了,不过覆盖了一层,反射出一丝薄光,但烛火熄了,不至于看清他的脸容。

他的声音不是想象中的严厉低沉,相反温和醇厚,犹如百年酒酿,入口,绵醇悠长。

6安然压住被风舞动的丝,捏了捏手指,颔道:“是,祖母责怪我不该在拜冬日出去,还着一身素色,令我在祠堂忏悔。”

突如其来的沉默,6安然仰头看着6逊,却看不透他的神色。

“你祖母……替你相看了一户人家。”

6安然蹙眉。

6逊道:“安夏郡阴家嫡长子。”

“父亲同意了。”6安然心口一紧。

6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缓而摇头:“为父拒绝了。”

6安然提着的气一松:“为何?”

“6氏,不需要牺牲你。”

6安然瞳孔一震,手指慢慢捏紧。

6逊伸手,把6安然拉起来,低头看着她道:“我从未想过管束你,包括嫁娶,除了一样……”

6安然抿了抿唇,听6逊接着道:“不准接触医术。”

避开6逊的目光,6安然走过去把烛火点亮,又从旁捻了三根香点燃插入香炉,等到香火冒出来,隔着氤氲烟雾,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还记得两年前,也是在这个祠堂。”6逊看向6安然,火光一跳,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一张经过岁月洗礼,却依旧不减风华的面貌。

见过6逊的人,丝毫不怀疑他年轻时候必是个俊美儒雅的美男子,如今依然温润雅致,一身竹叶绣的青衣,清贵雅韵,气质如兰。

所以,人们又免不得要叹息,这样的人,怎么有一个如此貌丑的女儿。

尤其听说6逊对去世多年的原配情深不寿,不肯再娶,只一心抚育亡妻留下的孩子,叫人扼腕。

6安然道:“记得,父亲从未责打过我,那一次……”打的狠了。

6逊眸光沉邃:“你带回了一本药典?”

“没有,祖母已经检查过,不过是普通的药膳方子。”6安然说完一顿,从旁边拿起一张纸递过去:“既是祖母不喜,刚才我已经烧了。”

旁边炭火盆里,根本没有燃烧的碳,本就是为了惩罚,6老夫人怎么可能叫人来给6安然烧炭取暖。

6逊只一眼,就看出东西烧过的痕迹,明显是一堆纸页。

再抬眸,6安然站在他面前,裹在一袭红色披风里,接纸张时,碰触到冰凉的手指,面容被烛光润过色,昏黄里夹杂着冻出来的苍白。

6逊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解开身上的大氅抖了一下,盖在6安然身上:“天凉也不多穿点。”

6安然拢紧了,立马感觉一丝温暖传递到心间:“父亲……”

“嗯?”

“因为母亲的事,才不让我学医吧。”

6逊低头系领口带子的手一顿,眼底透出一抹幽暗的光,更深的是痛色,就连手指也颤了一下。

6安然抬手抓住6逊放开后即将散开的带子,上前一步,“父亲从未跟我说过,却只告知我不许,就是犯人也有陈述案情的资格,如今我就想得到一个答案。”

联想起今日的事,6安然脸上多了一丝固执,“因为母亲学医不能自医,所以父亲对待天下医者都不信任,但如果因噎废食,世上再没有医者,谁来看病,谁又能替枉死者伸冤,会有更多的人,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恐惧。”

“没有世人,只有你。”6逊因为隐忍面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侧头,眸光晦涩的说道:“你不可以。”

这几个字的语气很重,重到6安然感觉一座大山霎时压在了心口,叫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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