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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阿尔方索走近这个金发年轻人,“很高兴见到您,修士,您和斯福查大人是朋友,对吗?”
“我——”
“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陛下。”雇佣兵队长抢先回答道,“亚里桑多罗最近才到那不勒斯来,所以我央求他来帮助我。”
他平淡的语气让修士胸口无端端哽了一下,不过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努力微笑着点点头。
“原来如此。”国王又转向阿坚多罗,“您的士兵在临死时都不能接受终敷礼(注2),这太可怜了。”
“您知道,陛下,在战场上确实没有办法,不过亚里桑多罗来了以后,我至少能让伤兵们走得安详一些,而且他还懂医术,这非常有用。”
“我得祝贺您,斯福查先生。”
“谢谢,陛下。”阿坚多罗看着这个男人人不住打量着自己身旁的修士,又一次请求道,“请允许我们告退,陛下,我得带亚里桑德罗回军营去熟悉环境。”
“当然可以,斯福查先生,“阿尔方索大方地摊开手,“好好休息吧,我还在期待与您再比试剑术呢。”
阿坚多罗恭敬地行礼:“让您挂心了,陛下。如果您要回城里,我可以派一个小队来护送您。”
“没那个必要,我难得一个人呆着。”国王向这两个人摆摆手,转身走出小树林。
阿坚多罗姿态谦恭地目送阿尔方索离开,这情形让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皇宫里发生的事,他们的相遇同样突然。这个黑发的男人总在他难以预料的时候出现,而且让人琢磨不透,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这会让他难以掌握。现在的阿坚多罗·斯福查不是帕尼诺,他要防备的不是二十七个迟钝的修士,而是比豺狼更加凶狠的对手。
太阳在西边的地平线上又沉下去了一些,阿坚多罗·斯福查拣起地上的皮带和短刀,对身旁的金发青年笑了笑:“真是抱歉,亚利克,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
修士望着远处的背影,有些奇怪:“帕尼诺,那个人真的是国王吗?”
“当然,那不勒斯的女王请他来做客,前两天我在王宫里见到过。”
“他一个人到这里在作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在王宫里呆腻了出来走走吧。”阿坚多罗耸耸肩,毫不在意,“那些贵族整天都只会做些无聊的事。来吧,亚利克,我们还得赶回军营呢。”
修士点点头,跟着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离开了小树林。他很快就把遇见国王的幸运忘到了脑后,对于金发的修士来说,此刻吸引他的是阿坚多罗。虽然从这里到军队驻地得花上一个多小时,但是有一个健谈的同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亚里桑德罗听他的朋友避重就轻地说着自己几年来的故事,却没有发现他闪烁不定的眸子。
阿坚多罗其实正在怀疑,怀疑那个黑发男人是否跟他一样抓到了乌尔塞斯侯爵的小尾巴。他现在还搞不清阿尔方索心里的想法,不过他能肯定的是,这个不光在西班牙有领土,还占据着西西里岛、掌握着地中海势力的年轻国王对那不勒斯非常有兴趣——他现在的态度是跟乔安娜二世站在一起对抗路易,但是绝对不会永远只当个保护人。如果阿尔方索掌握了乌尔塞斯侯爵的把柄,或许会拿来当成要挟那个白痴大臣的利器,虽然自己的目的也一样,不过谁先出手谁就是胜利者。
看来年轻的雇佣兵队长必须用一些行动告诉国王陛下:那不勒斯是属于他的!
大约在一个多星期后,从第勒尼安海上吹来了一股携带着雨水的风,于是那不勒斯在经历了长得让人难以忍受的炎热之后终于可以接受上帝赐予的凉意了。穷人虽然很担心屋顶会漏雨,但至少能睡得舒服,而贵族则在雕花的窗户后面欣赏着屋檐下的雨帘,继续开着舞会。
乔安娜二世坐在面朝花园的房间里,愉快地看着外面的大雨,让使女把玫瑰色的葡萄酒斟满。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女王相信自己的殷勤招待已经给黑发的西班牙青年留下了良好印象;当然,她也在观察那个年轻人,而结果令她感到非常满意。阿尔方索五世是一个很理智、很有风度的人,他精明干练但是却斯文有礼,比起那个苍白阴沉的路易来好多了。而且他非常英俊,很讨人喜欢,和阿坚多罗·斯福查比起来更具有男性的魅力。
她觉得现在自己应该摆脱暧昧的态度,例如筹备一个舞会,让雇佣兵队长也到场,用阿尔方索的存在警示他,让他知道轻举妄动是非常愚蠢的。
不能否认,她也曾经很喜欢那个红铜色头发的青年。他年轻俊俏,而且聪明能干,还帮她守住了很多占领地。他在床上的表现也令她惊喜,那种在其他廷臣身上找不到的野性让女王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不过这个男人有一种近似于魔鬼的吸引力,靠得太近就会陷入疯狂。他的美貌下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想法,这太难以控制了,况且他还有那么强大的兵力。她曾经赐给他金钱,封他为爵士,对每一次的奖赏阿坚多罗的反应都不会太大,这只能说明他还不满足,他要的远远不是这些。
想到这里,女王皱起了眉头,她放下酒杯招招手,叫一个廷臣走上来,问道:“明天晚上的宴会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陛下。”
“邀请阿坚多罗·斯福查大人了吗?”
“陛下,“廷臣有些惊慌,“您说最近的宴会都不必通知斯福查大人——”
乔安娜瞪了他一眼:“明天我要见到他。”
廷臣连忙应承了,退下。
宫廷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动都别有深意,女王的决定很快就让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猜测在回廊之间飘散着,当这个消息传到流言的主角耳朵里时,他正从大主教的住处出来,身边跟着一个护卫。
“哎呀,天呐。”阿坚多罗翘起嘴角,“她终于想起我来了。雷列凯托——”
“大人。”身材高大得如同灰熊一样的护卫恭敬地低下头。
“去给我准备最漂亮的衣服,我要体面地参加宴会。”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需要我们布置在外面吗,大人?”
“没那个必要,现在女王还需要我。”红铜色头发的青年说,“记得再给亚里桑德罗准备一件新的长袍,他马上就要成为神父了。”
阿坚多罗知道自己修饰过后的美丽会给人多大的惊讶,而很多时候他也知道该如何运用这样的美丽。在宴会来临的那个傍晚,他让所有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红铜色的头发没有扎起来,随意而不凌乱地披在背上;白色的亚麻衬衫外罩着宽松的蓝色外套,下摆上有金色蔓藤形的刺绣;坠着流苏的带子束出纤细的腰身,白色的紧身裤从外套下面露出来,显出修长笔直的双腿;他光洁的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睛如同璀璨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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