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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梁亦驰诧异地望向警视厅大门外,外面似乎安静下来了许多,不论是人群还是媒体都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听着阮绥音的回应,正因如此,那个缓慢地穿行在人群里的男人显得如此突兀,仿佛一个闯入教会的异教徒,但梁亦驰知道,他才是阮绥音最忠诚的信众。
傅斯舟和阮绥音也很快注意到了他,几个警员还没来得及冲进人群里逮捕他,他就自己在离阮绥音还有两三米的地方站停了。
“陈帆?”阮绥音开口叫他,露出困惑的神情。
陈帆看上去显而易见的怪异。这不仅是因为他脸上不再挂着那明朗的笑容,更是因为他周身所溢散的那决绝气场,仿佛是一个为了守护亡国殿下而奔赴战场的骑士,但如今犯下罪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惩罚,阮绥音却不知道他的这份决绝是冲着谁去。
只有莫名的恐慌在胸腔迅蔓延开来,阮绥音知道,陈帆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偏执的人,而其他人永远都无法猜透他们下一秒将会做出什么。
直到陈帆情感复杂的目光从阮绥音脸上挪开,并移向他身旁的傅斯舟时,阮绥音突然以一种同类之间的敏锐捕捉到了陈帆那微妙的意图。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一把攥住傅斯舟的衣袖,傅斯舟不解地垂眸看向他,而他始终只是紧盯着陈帆,在陈帆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的下一秒死死拽着傅斯舟,一回身挡在了傅斯舟身前。
与此同时,几个站在陈帆近旁的人都出了慌乱的尖叫,惊恐万状地拼命想往已然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退去,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其中冲出来,飞扑向已经举起了枪的陈帆。
傅斯舟从未现阮绥音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将阮绥音从自己的身前拖开,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反应无法与子弹的度相抗衡,陈帆也不能。
被保镖掼倒在地的陈帆瞪着一双杀红了的眼看向自己枪口原本应该指向的目标,却只看见傅斯舟仍然毫无伤地站在原地,只有他怀里的阮绥音如同断了牵线的人偶一般瘫软下去,刺目的鲜红染上他总是色调惨淡的身影,在灼烈的日光下盛绽。
陈帆不顾一切地再一次捡起掉落在近旁的枪,手臂却被保镖死死摁住,而冲上前来的警员很快夺下了枪,将他拷了起来。
“绥音!!!”
“mercury…”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傅斯舟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阮绥音,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对上被警察押送着进入警视厅的陈帆。
他至今仍未能完全反应过来生了什么,看向陈帆的目光带着大半的惊诧和困惑,随后才逐渐流露出无法遏制的怒意。
事实上,他从未将太多的注意力分给阮绥音这个助理。在记忆中,陈帆一向随和、开朗、面面俱到,他是一个可以说得上无可挑剔的助理,在阮绥音这样一个风波争议不断的巨星身边,他仍能将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为阮绥音增加什么额外不必要的烦恼,在傅斯舟看来,他完全称得上是一个尽职尽责、谈不上什么缺点的完美助理。
也正因如此,他的存在感向来并不很高,甚至比那个终日沉默的保镖还要不那么引人注意一些,他处在一个对阮绥音而言不可或缺的位置,却没有多少人会去特别关注他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被刻画于背景板中的固定npc,存在得理所当然又微不足道。
而此刻,这个素日总是开朗笑着的助理眼中第一次露出这令人难以置信的、极端深重的恨意,那几乎像是黑色的烈火,熊熊燃烧着要将人卷入万劫不复的炼狱,甚至在某一瞬间将傅斯舟摄得愣了半刻。
如果要说杀意,这一刻没有人比傅斯舟还想杀了陈帆,但傅斯舟的杀意带着茫然和困惑,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让陈帆怨恨自己到了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阮绥音面前亲手将自己绞杀的地步。而陈帆的恨意如此清晰又迫切,以至于需要足足三个警员才得以按住拼命想要挣脱束缚撕碎傅斯舟的他。
直到救护车抵达现场,将阮绥音送到医院、等在手术室外大脑一片空白的傅斯舟才在恐慌的间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些什么事。
他不由地从一片昏天地暗中抬起头,看向保镖和6续赶到医院来的段奕明、顾闻景几个人,很突然的一瞬间,所有的困惑、疑虑、怪异都串联了起来,让他得以在一片迷雾中隐约窥见事情的全貌。
傅斯舟手肘拄在膝头,疲惫又懊恼地扶住额头,保镖看着他,能感受到他自怨的痛苦,保镖甚至敢打包票,如果可以让他和里面的阮绥音交换,他毫不犹豫地应允之余,还会感激涕零。
“…是陈帆。”
傅斯舟开口时,看上去更痛苦了。
“他想杀的是我。”
段奕明睁大了眼睛,半张着嘴说不出话,顾闻景则是莫名地皱眉:“陈帆是谁?”
没人回答他,少时,他才想起什么似的,又自顾自地开口:“他的助理??”
傅斯舟没回答他,只压低声音说:“给我们打电话的…那个人,也是他。”
段奕明瞟了一眼顾闻景,如愿在他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对于顾闻景这种高傲成性的人而言,最讽刺的莫过于此,被一个平日里从未被自己放在眼里的人操控、挟制,这无疑是一种侮辱。
但显然,此时的他也已经无暇去体会这些情绪了。
阮绥音醒来时,一时间被床边人急切的呼唤吵到了耳朵,他想抬手揉一揉,又动弹不了。
右肩很快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阮绥音的呼吸都有些凝滞,他艰难地喘着粗气,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被单,然后一双手很快握住了他指甲几乎要嵌进手心的手。
眼睛有些肿胀,他艰难地撑开眼睑,只模糊地看见白织灯下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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