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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隔壁巷内,自己去寻,莫来烦我!”
暴躁的话语从高俅口中喊出,外面那便宜货应了一声,随后一阵凌乱的脚步跑远,这才转脸气哼哼的对着孙静道:“若不是尚要用着这逆子,本殿帅恨不得打断他的腿,整日惹是生非。”
“殿帅这是玩笑话。”孙静生的一副白净模样,留着山羊胡,头梳理的一丝不苟,有些灰白的丝混在头里,显得人已是不年轻了,抬手拈着胡须尖儿道:“恁父子情深,如何舍得打断他的腿?”
高俅也不言语,只是用手点了点面前的文士,叹口气道:“本殿帅目前焦头烂额的,呼延灼那不争气的败北梁山,失了大批兵甲粮草。官家现在一心要做道君皇帝,又不能在此关头去坏他兴致,公相又拿着此事作筏,非让禁军去修筑殿房。”
伸手拍了下桌子,歪头又叹口气:“这事赶事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殿帅勿忧。”孙静一脸笑容不变,手指缓缓搓动胡子:“这其实只一件事。”
“嗯?”抬头的殿帅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如何成了一件事?”
对面的文士放下手,欠身道:“殿帅,恁所虑者不过姓呼延的战败,怕失了恁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可小可想问下恁,恁是靠什么和官家如此亲近的?”
“你是说……”高俅也是个伶俐的人,眉头挑动一下,看向孙静:“官家不会在意本殿帅举荐失误?”
“官家是个念旧情的人,若殿帅日常替他着想,事事以官家为本,又何必忧虑是否举荐有误?”顿了一下,做了个揖礼:“他老人家想做道君皇帝,恁就全力相助既是,公相想调禁军去修筑,给他就是,待这一切做完,官家如何还会管那呼延灼是败是胜?”
“……倒也是。”高俅摸了摸下巴:“本殿帅本就不擅统兵,官家也非是不知……”脸上表情重新放松:“按你说的,调禁军快些前去,莫耽误官家的大事。”
三言两语之间,这大宋的军人被这三衙长官定了前程,从保家卫国的军人变为泥瓦匠,偏生房中的二人都未觉得有丝毫不妥,反是一人颇为欣喜,另一人对这主意沾沾自喜。
啪——啪啪——
房间的门被人拍响,随即有值班的军士声音传来:“禀殿帅大人,有一叫柳世雄的指挥使求见殿帅,说是恁的旧识。”
啪啦——
高俅猛地站起,椅子被他双腿撞倒在地,孙静诧异的看去,只见这三衙太尉此时竟是面带激动之色,伸出的手微微哆唆着:“快,快请去后院书房中,先上好茶伺候着。”
孙静心中好奇,这书房可不是任何人都可进的,非是至交好友或是朝中重臣不可踏入,一个指挥使何德何能能入这大宋武人之的书房?不由看向高俅忍不住问道:“殿帅,这……来者何人?”
高俅看他一眼,思忖一下也没瞒着:“这柳世雄乃是本殿帅救命恩人,若无他,早些年就病死在灵州了,哪还有今日的威风,未想着他竟是来到京中。”
孙静闻言恍然,当是高俅在西军打踅时候的事,随即暗叹此人命好,看高俅样子分明是对其感恩戴德,以这位如今的身份,报答起来可非是一般富贵。
高俅抖动衣袖,露出手整理下衣冠,方要出去,又对着孙静道:“你且去军中传令,莫要耽搁官家的事情。”
孙静躬身应是,高俅这才一抖袖子,快步走出房门去往后院,先是找了自家婆娘高氏,这妇人比高俅小了不少,看起来风韵犹存,听自家丈夫说起柳世雄到来之事,也是脸色一喜,当下夫妻二人匆匆出来,前去后院处见恩人。
那柳世雄正在书房坐着,但见这人四十上下,长得结实有力,一张脸上刻满生活的痕迹,见着高俅夫妇二人进来,连忙站起拜倒:“小将柳世雄见过殿帅大人。”
高氏见了,连忙万福一礼:“如何敢教恩公下拜,这不是折煞我夫妻二人吗?快快请起,当是我二人拜你才是。”
高俅见夫人如此说,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夫人说的在理儿,向日灵州没有恩公在,高俅已是病死床上,何来的今时今日?”
柳世雄见他说的客气,心里也是松口气,面上神色松了下来,只口中道:“礼不可废,未闻以下见上者,上官下拜的。”
高俅眼神透出笑意,也不松手,连忙拉着柳世雄入座:“你我分别已有年月,未想还有再见之时。”
“此是小将幸事。”柳世雄落座后仍是有些拘谨,也没敢大咧咧的坐着,反是腰板挺的笔直,看起来倒是精神不少。
高氏亦是坐下,双手放在腿上,身子前倾道:“恩人不知可有地方居住?”
“还是莫叫小将恩人了,小将在家中行大,叫小将柳大郎就是。”不自然的一笑,柳世雄接着道:“刚来汴梁,还未来及去寻住宿之地。”
“那倒不如就在府上安歇吧。”高氏笑了一下,看了看高俅道:“晚间尧康、尧辅下学归来正可与大郎见面,亦可拜谢一番。”
“夫人言之有理。”高俅连连点头,对着柳世雄一笑:“大郎不若就留在此间,我这地儿虽小,却也有两间闲房,正好晚间也可吃两杯酒,叙一叙你我情谊。”
柳世雄点头一笑:“敢不从命,一切都依殿帅所言。”
当日晚间,高俅起了一场家宴,除了高衙内不知去了何处疯,高尧康、高尧辅两个亲儿子倒是在侧,这两孩子如今不过十三四岁,却皆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听了高俅的话上前拜了这救命恩人,慌的柳世雄想要跪拜还礼,却被高氏夫妇拉住不许。
当夜,高俅与柳世雄吃酒吃的大醉,拉着这人一通胡话,随后回房呼呼大睡。次日天明起来时,高氏对着高俅道:“昨日就想同官人说,如今官人贵为武官之,当是能替柳大郎安排些便利,官人何不寻个高官给他,也算偿还当年救命之恩?”
“夫人说的是。”揉了揉宿醉疼痛的额头,这殿帅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穿上鞋袜,拿清水净了面,一边擦拭一边道:“为夫今日就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官职给他。”
高氏点点头,拿来袍服替张开双臂的高俅穿上:“但有一节官人莫要忘了,莫要让他在你部下听差,否则日久你二人必生龌龊。”
高俅收起臂膀,整理一下衣襟,点点头:“应有之理,不须嘱咐,夫人放心就是。”
“那就先用早膳吧。”高氏给他整理了下领子,喊来丫鬟道:“去客房看看客人可起来?若是起了,请来一起吃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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